高山流水,锦绣河山只不过是彷徨,怎抵得过梦萦缠绕的故乡?世中逢友,瞬息一逝,怎抵不住故乡之人的思念?
冬日延绵,总会有些许寒意刺骨。家乡的小路曲折,手上打着夜半时的灯,乌黑的山路不禁使我打了个寒颤。夜晚来的太快了,抵不住黄昏破晓的留恋。我牵着爷爷的手,感到了些许温暖。他的手虽不宽大,上边有着茧子,还有岁月浸染的皱纹。我觉得安心极了,他是我小时候时光的留客,而那手便是我停下脚步等待时的牵引。
柴房里升起了腾腾热水,在狂风呼啸,寒风侵袭的冬夜里转了个弯儿。柴房里暖呼呼的,将黑色的锅盖掀开,犹如烟雾缭绕般地映入眼帘。我很喜欢烧柴火,赤焰在窄口里燃烧。那被燃烧的火柴亦是木棍的生命,在烈焰中燃烧的声音,像是在为自己演奏一曲亡歌,不,是为自己鼓舞的交响乐曲。我悄悄地关上了门,在一个沉溺着古木味的屋舍里独享着属于我自己的惬意。
爷爷悄悄地将门打开,在奶奶逝世后他总是喜欢跟着我,在每一个回家过年的时候。我有时觉得这位留客是隐藏在树林里的,我一经走过,他便来了。我看了他一眼,祥和的时刻被打破了,但惬意却是掩藏在火堆里,同烈焰一起燃烧。他只是弓着背,伛偻地走到我的身旁笑眯眯地问道:在做什么呢?
爷爷笑起来的时候看不到满天星宿般的眼眸,我想,就算看到了,那星宿早该落了吧。而那心悦掩藏在了嘴角边,使人心头暖上。他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白话,然后在我的背后用手指缓缓写字。我大致明白了他的用意,将目光投射在熊熊烈火中,将我所热爱的心托付给我的后背。
是上字吗?爷爷笑而不言。是快字吗?当他下另一个字的时候,我又问道。就这么下来,我不是听不懂他的话,就是没听清楚。想是烈火的声音掩盖住了,还是说外面的北风呼啸。我望向窗外,寒夜漫漫无长,要是家乡下一场雪就好了。至少我能看见从树根藤生的腊梅树,娇艳欲滴,片片花瓣垂落,融入雪中,辗转反侧的样子,梦幻一般地填充着我的心房。不过,到了那时,希望外面白雪纷飞,如柳絮一般,缓缓降落,仿佛时间定格。屋内点着火炉,爷爷在背上写字,将那牵引留在后背上。
当初春的时候,漫漫长夜将寒寂带走,同时也带走了故乡之人。落叶归根,春意盎然。我仍然能感受那烈火般的温暖,取代着腊梅的便是那微微酡红般的桃花,清风摇曳着枝头,触动了轻柔的眼睫,温暖的新心房。我仍然想着的是那个寒冷的夜晚,有无形的雾雪与我作伴,也许怀念是牵着他的手点灯在小路上走的时候,也许怀念的是赤焰作伴牵引留在背后的时候。但我想,始终与冬季与我作伴的,是那留客。
寒夜是冷的,请将思念寄托给温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