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常常让乡下的奶奶照顾我。我的童年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
奶奶心灵手巧,总是变着花样做我喜欢吃的美食,把我喂得肥肥胖胖的。我最爱吃奶奶做的米线。做米线前的一天,奶奶会用开水把干瘪瘪的米线泡开,再把泡开后的米线放进冷水泡上一个晚上。下锅前再用清水洗过,煮上一两分钟就得将米线捞出锅了。与此同时,奶奶精心备好的汤料也烧开了,奶奶把滚烫的汤料倒入装米线的碗里,撒上葱花,这样一碗美味的牛肉米线就做好了。
早晨,刚刚从梦中醒来,我就被米线的香气所吸引。洗漱完毕,果然餐桌前就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线。筋道富有弹性的米线,鲜嫩入口的牛肉片,香气四溢的美味汤汁,勾起了我食欲,我往往会哧溜哧溜吃得满身冒汗,肚鼓腰圆。奶奶欢喜地看着我吃,提醒道:慢点,慢点,小心烫着!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对奶奶说:奶奶您做的米线真的是越来越好吃了。奶奶说:小馋猫肚子饿了当然好吃了。
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还记得小时候的我很调皮,爷爷老是打我,我常常哭声震天,邻居们说关上门都听得见。奶奶心疼,没少为这事跟爷爷争吵。可是神奇的是吃完奶奶做的米线后,我就不哭了。
到上小学的时候了,父母就将我接到了珠海。每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想奶奶做的米线。有一次我实在是太馋了,我很不开心地说:我要天天吃米线!爸妈无奈地说:珠海不比乡下,一碗米线至少一二十块呢。是啊,父母当时工资又不高,也不能什么都满足我,我只好作罢。可是我总忘不了米线,每次梦里都是奶奶做米线的身影。
直到两年前,终于有机会回乡下了。刚到村口就远远看到奶奶已在等候我们,我高声叫道:奶奶!,便奔跑过去,奶奶张开了双臂像小时候一样迎接我,祖孙俩紧紧地拥抱到一起。不知怎的?感觉以前一向精神饱满、个头很高的奶奶竟不如从前那样高大,也不如以前精神了。她摩挲我的双手柔软而干瘪,就像秋天的树枝。奶奶很高兴盯着我左看右看,满是笑容的脸上堆满了深深的沟壑,笑眯眯的眼角也堆满了鱼尾纹。奶奶说:哎呀,瘦了啊!我说:没有,只是有点饿了。等回到家中,奶奶就摇着颤微微的身体走向灶台。米线上桌,味道却不像以前那样细腻了,可是那熟悉的味道还是没有变。我知道奶奶年纪大了,这几年眼睛又看不大清楚,她是尽力做到了最好,真是岁月无情。吃着吃着,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要回珠海上学了,临走前的前一天奶奶将妈妈叫到灶台边,手把手地教妈妈做牛肉米线,还把配方都告诉了妈妈。她特意叮嘱说:孩子正在长身体,多放点牛肉。可是妈妈做的米线,味道总是与奶奶的做的差那么一点点,也许是某种香料,也许是某个步骤出了差错,也许是祖孙之间的那份情感所致,我说不清楚。但不管怎样,它改变不了我对米线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