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曾祖母旧屋门前的十字路上,静静地,只有脚下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留下身后浅浅地足印
一个踉跄,衣服口袋里跌出一块怀表。我慌忙捡起,轻轻拍去沾染上的尘土,转动发条,将时间转回曾祖母走之前的时光
曾祖母住一间小棚屋,潮腻腻的,有些阴暗,比不起周围任何一间楼房,却是我童年时最衷爱的地方。在门前路边疯跑,坐着曾祖母的三轮车,沿着小路四处转悠。路边上往往是扛着锄头垦地的大伯与担水的三叔,热火朝天地埋在地里,似乎想把自己也埋进去。偶尔能碰见从别家篱笆里窜出来的公鸡,便会跳下车,在林子里追上半天,最后蒙着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跑回家,曾祖母总会偷笑一番,取来一块白毛巾,仔细地擦净脸上的污垢,然后爱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径自让我玩去了。曾祖母走的那一天,我只道她陪我玩累了,休息会儿,却不想目送着她消失在那条路的尽头。落叶纷纷,淹没了她平日里的足迹。现在想想,一条路走到老时,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走回来,但脚印却走不掉,就像是人身上长的叶子,在时光的流变中凋零,落土。不久之后,又将被岁月的尘土湮没,后来的人又将重新踏上这条路。渐渐地,路也愈加的厚重,愈加的绵亘。站在原地望不见起点,又盼不见终点,不觉有些迷茫
如今,两旁不再是青翠欲滴的浓密树林,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水泥,暗红色的砖石和高高建起的铁杆,全没了曾时的记忆,被压抑在了水泥下的泥土中。许久未归,竟有些陌生了,路口处空地的杂草已被拔尽,安上了一小盆一小盆花植,袅袅的炊烟消散在了高楼之间,白墙黒瓦埋入了最深的地下。最牢固的铁锄再也直不起它的腰杆,匍匐在大地上,被隆隆的收割机碾过沿着路前行,风景轮换,都是耸立的楼房,偶尔,有一处园林,却因茫茫的人海,寻不见心灵安放之处,只能略显无助的游离。但走进人群之间,人们依旧与曾今一样欢笑,甚至更加的满足。或许曾经的欢欣不过是清贫中的苦中作乐,心灵的富足,而现在的乐方是最平淡生活中那最质朴的欢娱。
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走在路上了,世事无常,若一味的停滞在路上,有的不过是时间的流逝之殇,又怎奈自己的无能,只能埋下头,黯然伤神,待回过神,抬起头,发现已迷失在时间的迷宫中,徘徊迂回,怅然一生。莫如在踏上路的地方埋下一颗种子,沿着时间的速度,观赏更美的景,静享更美的情,望更高远的天,俯更厚重的地待到走累时,沿途坐下,发现种子亦在所经风雨的浇灌下长成了参天大树。此刻,再回到路开始的地方,落叶纷飞,满地都将是金灿灿的回忆
时间路上,跫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