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屋后,有一池淡绿色湖水,湖面如明晃晃的镜子,倒映着红瓦绿树。在铅灰色水泥楼房间,绿水荡漾,令人赏心悦目。
那日,正午时分,我同父亲去湖边钓鱼。他让我看好一根鱼竿,我却看着湖面出了神。凉风拂过,湖面似乎活了过来,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随着跳跃的阳光,伴随着我的心,在追逐,在嬉戏。
水从高山上流下来,流进记忆的湖泊。它深不可测,好似大提琴上低沉的乐声般,令我着迷。它宛如一个熟睡的婴儿,静静躺在群山的环抱中,路过行人也都不愿将其惊醒。
爷爷曾与我讲过这湖的由来。传说山顶有一块巨石为女娲补天所留,巨石日日夜夜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越来越大,山峰终于承载不住,轰然倒塌,巨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眼看巨石就要滚到山下人居之所,树神现身,她不愿见人间生灵涂炭,竭尽全力用躯干拦住巨石,巨石终于停下,她也断裂开来。在弥留之际,她带着巨石向地底深入,将巨石深埋于泥土之下,之后甘霖积累才有了此湖。
后来,有人在湖底发现了一棵断了只剩上半截的沉香大树,树身没有岁月腐蚀的痕迹,仍散发着幽香。而另一半却不知所踪,有人猜测是发洪水时被冲到了大河里,有人则说是深埋在湖底,镇压巨石,守护大山和百姓。
在冬日里,湖面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结冰时如同一块透明的蓝水晶,映照着雪白的世界。村里人在过年之际都会在湖边插上几炷香,虔诚地烧一沓黄纸,向湖神祈福许愿。
尤使人留恋的是那清凉的湖水,当烈日烤炙大地之时,湖面默默地散发出淡淡的清凉雾气,抗拒迫人的酷热,散发一池清凉,让辛劳了一天的人们到这能透口气。老人们都说湖水能强身健体,甚至能治百病。曾经,我瞒着母亲,偷溜出来和小伙伴们比赛游泳,不慎被发现,母亲便拎着我的耳朵回家,那样的疼痛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到后来,我和伙伴的游戏改成了打水漂,为此我经常收集扁圆形状的石头,作为秘密武器。
而我最难忘的是,清晨时,湖底的鱼儿们都浮在水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杂乱无章。过了一会,它们有序地排列成一个圈,绕中心缓慢游动,犹如一个漆黑的旋涡,吞噬一切。如今想来,那鱼群也许在做类似我们跑操的运动,我当时却扔下一块大石,只一眨眼,鱼群便没了影子。
亲爱的湖泊啊,我不知你是否感到炎热,只知你默默张开宽厚的怀抱,在炎热中给予我们阴凉;我不知你是否干渴,只知你在我们口干舌燥时给予甘甜的湖水;我不知你是否疲倦,只知你养育了几十代人,以无限的爱心庇护勤劳朴实的人民。湖泊,你还好吗?
鱼咬钩啦,快拉线。父亲向我催促道。手里鱼竿上传来的力拉回了我的思绪,只见浮标已没入水中,我连忙收线,一番博弈之下,把鱼收入囊中。
收到这湖泊的赠礼我满心欢喜,衷心感谢。我又想起故乡的湖泊,我也感谢你带给我的。你若是有知觉,你会知道吗?
夕阳将湖水染成了金色,拉下了夜的帷幕。望着渐渐模糊的湖泊,我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