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风抚动着天边的流云,在金黄的树叶间留下些斑驳的的岁月痕迹。我驻足窗前,抬头间,不禁感叹是谁把流年暗换,眼眶中,却早已蓄满了泪水。
鸣蝉的盛夏,勃勃的生命力遮掩了年华的空隙。那个时候的孩子总喜欢聚在一起弹弹珠,我也不例外,而这时,他总是要来插一腿,两毛五毛,你输了我赢了,叫喊声、喧闹声在每个幽深的小巷伴随着袅袅炊烟回旋飘荡我说,你赢了要请我们吃冰棍儿。他痛快地答应着,每次都兴致盎然地买回一大袋,有一回我吃多了,他满脸纵横着愧疚和委屈让奶奶好一顿数落,而我总是躲在帘子后,酸酸地傻望,呆呆地心疼。
夏易去,秋已到,年华在指缝空隙中悄然溜走。院子里的山楂树又结果了,他总喜欢怂恿我爬上去摘,那时的天是蓝的,汗是热的,嘴是酸的,心却是甜的。
十几载春夏秋冬,光阴不待。求学之路艰难又怅惘,心里却常常会想起那又酸又甜的滋味。三年了吗?三年了罢。我在泪眼朦胧中透过年华的空隙看到了他日渐蹒跚的背影。从老家回来的爸妈总是感慨,当左看右看看不到我的影子,他就石化般地坐着,背着奶奶偷偷地抹泪。我不知道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的眼泪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又煎熬了多久无助了多久,我只知道他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院子里的山楂树老了,某一天被大伯砍了。我再也没有爬上去的机会,再也没品尝到那独特的让人心暖心醉的滋味!
近乡情更怯,我终于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村庄。我缓缓地抬起脚,跨进了门槛,在年华的空隙中,我渐渐嗅出了爱与亲情的气息。叶落归根,这里就是我的根罢。土坯的老房,他就在里头。忽然间心跳加快,连嗓子都忽然暗哑地发不出声音,我轻轻地推开了里屋的门,猛地看见一个瘦小的老头坐在木头椅子上吃惊的表情。他老了,老了,的确是老了,白霜蔓延着已染上了他的眉梢。他的嘴张了张,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浑浊的老泪却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只一句话,让我全线崩溃我藏了些山楂,他们不让我吃,你吃
我捧着山楂,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吞咽着,久违了的滋味。
给年华留些空隙吧,让爷爷老得再慢一些,慢一些。幸亏,幸亏一切都来得及。我也会重新站在老屋门前,拾起一片落叶,大声朝里喊:爷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