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时尚先锋的主力军,杜栖霞自然不会放过唇环与鼻环的风潮。在此类流行还未袭入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就已经率先戴上了金光闪亮的鼻环和唇环,成为校园中的一道另类风景。
当然,学习不怎么样的她,也因此多次被迫和校长面对面谈心。虽然知道财大气粗的爸爸已经打理好所有后事,但还是不得不再三向校长表示自己对学习的无限热爱。而不咸不淡的过完高中生活,她就跟着一帮酒肉朋友在他们的地盘里混,还算混的有声有色。
不愁吃穿的生活,紧跟着金融危机的到来而结束。杜栖霞看着白发斑斑的爸爸日渐衰老,从六家汽车租赁公司的老板,再度变回一无所有的汽车司机。二十年的打拼重回原点,这时才惊觉自己已是二十七岁,已经是谈不上称呼为女孩的年龄。
杜子荣坚信自己二十年前能够白手起家,并独自抚养女儿,而二十年后照样也可以凭着努力卷土重来。但是天不从人愿,五十六岁的身体已不再当年。连续三次因为劳累过度而晕倒的他,这次没有再醒过来。
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二十七岁女人,没有任何特长和工作经验,杜栖霞成为众多奔波招聘场合大军中的一员。头发可以剪短、拉直再重染回黑色但是脸上的鼻环孔、唇环孔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时尚标志现在变成她寻找工作的最大阻碍。
早晨的太阳射进没有遮挡的窗户,在这个一百块一个月租来的房子里杜栖霞极不熟练的猫着腰翻着锅里的煎蛋,猫着腰是因为房子是楼顶上的一间斜頂小房,以前是用来堆积杂物用的。忙里偷闲不由得想起以前谈过的几个男朋友,他们都因为自己脸上鼻环和唇环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认为这明显是位好玩、放任的女孩从一开始就不列为结婚对象,当时自己年轻也认为玩玩无伤大雅。但是最可恶的是明明都订了婚却因为爸爸死了而人间蒸发了的那位未婚夫,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是了无音讯,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似的
杜栖霞甩甩头忘掉这些该死的事情,从现在开始要自力更生一定要坚强!关上煤气灶的火利索的洗漱完毕准备参加今天的一次面试。盯着镜中的自己仔细打量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长相虽说谈不上惊世骇俗的美艳也算是清秀可人唯独脸上的鼻环孔和唇环孔醒目的看着很不舒服。紧盯着自己脸上自己留下的永久烙印杜栖霞不止一次想把它们填平!
咬咬几口煎的半生不熟的鸡蛋无趣的看看腕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
啪冷不丁拿筷子的手被渐上一丝冰凉,哪来的水滴?杜栖霞低头看清煎蛋上那根本不是水滴而是一滴深绿色带有乳白色黏稠物的不明液体。杜栖霞嫌恶的起身想吧鸡蛋倒掉又是一滴不偏不倚的砸在盘中的鸡蛋上,真是恶心!虽说房子简陋也不至于漏这种东西吧!杜栖霞四处张望看是不是有什么爬虫飞蛾之类的东西,紧接着又是一滴砸在她的手背上,还带有腥臭味。
一共就十几平方的屋子这饭桌只能摆在这儿,总不能一直接着这不明液体吧!杜栖霞把凳子摞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想找出着恶心液体的源头,刚想直起身就一头撞在那种老式的吊扇扇叶上,紧接着脚下不稳重重的摔回地面。一阵目眩后杜栖霞揉揉还在发痛的腰一瘸一拐的走到最近的椅子边坐下。真是要命!后脑勺先着地啊,一般人是不是就应该死了?还是先照照镜子看看额头,没有感觉到痛应该没事。正想着温热的血液淌进了眼里弄得睁不开眼睛。
流血了?杜栖霞嘀咕着用手沾了一下是血没错!怎么没有感觉到疼?来到镜前还真是吃了不小一惊,额头上分明有一道手指长又很深的口子,血还在不停的流怎么会没有感觉?同时也找到了那不明液体的源头,自己脸上的鼻环孔和唇环孔现在还在慢慢渗出绿色的液体,偶尔挤出那乳白色的粘稠物。随手抓起几张面巾纸擦了擦,还是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要紧。
你还真是勇敢呐!门诊里的老医生还在为杜栖霞处理着伤口,真的很佩服她,从捂着伤口进门一直到他为她缝伤口都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平淡,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老医生行医那么多年还真是少见这么勇敢的女孩,尤其是现在个个都娇生惯养的。
不是,我从那么高摔下来,后脑勺先着地也都没有什么感觉。医生我是不是病了?还真没听说过这种病。
后脑勺?老医生这才有闲暇拨开杜栖霞的短发,后脑勺起了一个又大又硬的包。老医生用手轻轻碰了碰:这都不疼?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杜栖霞只是听到老医生的问话并没有感觉到他在干什么。
老医生拿出一个小锤,轻敲杜栖霞的脸部:这样有感觉吗?
没有!杜栖霞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脑袋没有任何感觉。
那这里呢?老医生又敲敲她的脖子。
没有。杜栖霞清楚的看着老医生的小锤确实是落到了自己身上,排除他老眼昏花敲到空气的嫌疑。
这里也有没有感觉吗?老医生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依次轻敲她的双肩、背部、双手、双腿。
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你的鼻子老医生的话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递给她一张纸巾。
鼻子?杜栖霞下意识的摸了摸,又是那该死的绿色液体还有嘴唇上也有。
你是什么时候头部没有感觉的?还有你的鼻环孔和唇环孔是不是感染啦?老医生托起杜栖霞的脸仔细观察着。
没有感觉应该是这两天的事,以前都很正常。这个鼻环孔和唇环孔是刚刚才开始流这种东西的,是不是化脓呀?早晨照镜子的时候还没有。
化脓?老医生皱着眉头观察,半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我看你最好是尽快到中心医院检查检查,可能你这鼻环孔和唇环孔感染了什么病菌破坏了你的痛感神经。老医生脱下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天知道这种没见过的病毒会不会传染。
好的,谢谢!杜栖霞慢吞吞的付了钱,脑中想着面试的事情这下肯定泡汤了。如果包着额头带着口罩跑去面试保准还没进门就被保安拎走了。
来到医院才发现这挂号队排的老长,里面挤满了要不就奇装异服要不就另类发型的年轻一族。整体看上去花花绿绿煞是鲜艳,大部分都像她一样戴着口罩。年轻人就是没什么耐心,后面来的三四个萝卜发型的小伙子不停的挤呀挤的,好像把人都挤扁了就会快很多似地。杜栖霞被挤得站不稳狠狠地不小心的踩了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火红长发的男孩一脚。
对不起!对不起!杜栖霞连忙道歉。那红发男孩却半响没有反应,只是好像听到杜栖霞的道歉声才勉强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似的。在回头之际他的耳朵不小心的或是说开玩笑般的掉了下来,同时口罩也因为没有了支撑点而耷拉下来。杜栖霞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珠也在那一刻瞪了出来。
那红发男孩的脸只剩下了上嘴唇而已,下巴以下像都是融完的蜡一般,缺口上布满的全是和自己脸上一样的深绿色液体还有那乳白色粘稠物。而且还能看到它们的面积正在渐渐扩大继续腐蚀他的另一只残存的耳朵!不时的还有粘稠物带着融不掉的碎碎骨头滴落掉在地上,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杜栖霞的大脑警告着不要再继续看下去但是眼睛却始终挪不开,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在他的伤口里隐隐还能看到虫子,细细长长深红色的虫子!它们用密密麻麻长着倒钩的触脚在那里面自由的钻进钻出爬来爬去
这终于达到杜栖霞心理承受的极限,慌忙跑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呕吐起来,想要呕出胃里所有的东西。
后面的那几个挤来挤去的萝卜头小伙子没有立刻补上空缺只是愣在那里。
郑子?你是郑子对吧?最前面的那个黄萝卜认了半响才开口,身体也随着后退一步。看到那没有下巴自然就不能说话的红发男孩点头后他才惊呼:怎么会这样?我们该不会也要变成你那样吧!黄萝卜拿掉口罩,杜栖霞也看到了他年轻阳光的脸上鼻子还在继续被腐蚀,深绿色在他脸上还在慢慢开拓地盘,脸的正中央留下黑黑的两个孔成为几只虫子游乐的地方。我难道也要变成那样?本来好了一些的她胃里又是一次翻滚。
那个叫郑子的男孩眼神一片死灰,没有回答转会脸继续排队,萝卜们就没有再吭声也不敢想答案。
167号杜栖霞小姐!护士清脆的声音打断杜栖霞的思绪,她感到周围这些年轻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传出那种腥臭的味道。
请坐。医生示意杜栖霞摘下口罩。仔细检查过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医生,我这是怎么了?杜栖霞也能感觉到情况很不妙。
我来给你简单说一下这个病的目前情况。医生摘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这个突发的疾病目前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在医院冲洗几次看看。多注意个人卫生像背课文似介绍了一大堆卫生常识,真不知一天要重复多少次。当然病人有了解真实病情的权利:这个病最早出现在7月14号下午也就是三天前,目前只有我市出现这个病情,还未发现它有传染的能力。恶化的速度非常之快就目前情况推测应该最长也就是7天左右。病菌感染者百分九十九都集中在1530岁之间,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打有鼻环孔和唇环孔,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病菌就是鼻环孔和唇环孔所诱发。病症是从鼻环孔或是唇环孔开始被腐蚀同时痛觉神经也会从头部往下发展逐渐消失
是虫!杜栖霞敢肯定是那些虫子在搞鬼,如果杀掉那些虫子病可能就会好了。
虫?医生拿起桌边一打资料:你是说深红色的细细长长的那种虫子?
嗯!杜栖霞怎么会忘记它们的样子。
你所说的那种虫子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这也是病症之一,每个感染这个病毒的人都会产生看到这种虫子的幻觉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发现这种虫子。
可是我能清楚的看到它们在啃食皮肉吐出那种绿色液体怎么可能是幻觉?幻觉的话会这么逼真?杜栖霞不想再看医生的嘴脸走出病室,没有治疗的方法还有什么好说的?再等等吧!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治疗方案,如果真的死成那个样子还不如自杀算了!这就是命,从爸爸失业的时候就应该觉悟自己一直就是一只寄生虫什么都不会还拖累着爸爸,从爸爸去世的那一天就应该明白自己也应该离开这个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从未婚夫失踪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自己已是被世界抛弃的尘埃杜栖霞游魂般在马路上晃来晃去,自杀?还是等待治疗方案?
冉羽飙着差点起飞的车子在市中心的马路上狂驰,一个有点晃神女人闯红灯出现在她的车前,虽然冉羽紧急刹车但对方还是被撞倒。冉羽极不情愿的下车拎起车前的女人,真是越有急事越有人绊脚而且这次还是十万火急的急事:没事吧?你找死也得挑个没什么事的人来撞吧。虽然对方是惨兮兮的状态也不妨碍冉羽冷言冷语的冰点效果。
杜栖霞摆摆手:没事。起身还真有点吃力,腿好痛!不过这些对要死的人就不怎么重要了。
没事?冉羽愣愣的看着车前的一滩鲜血再看看那女人勉强移动的身影,左臂毫无支点的荡来荡去,手肘处挫开的一节白骨还带着血丝,这叫没事?!喂!你的手臂是不是断了?
杜栖霞这是才注意到左臂手肘处刺出的一节断骨,血还在不断流出。这么快连手臂也没知觉啦?!右手不自觉的紧握住刺出的那节白骨用力向外掰,真的没有感觉到痛!是不是该悲哀?原来比痛不欲生更恐怖的是毫无知觉!
冉羽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几近自虐的举动断定此人不正常,没有再多的废话直接将人塞入车内拽进医院。
再度回到医院杜栖霞的心情却大不一样,医院里依旧排满红红绿绿的时尚青年,整个大厅里充斥这的也不再是让人不舒服药水味而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冷眼看着骨科大夫为自己的伤忙碌,不能像周围人一样露出吃痛的表情是不是该高兴?
要不要再查查你的胎儿是否正常?冉羽关心的问道。
胎儿?我没有怀孕!杜栖霞很不喜欢她的多管闲事,自从未婚夫失踪时就很想把这个已经三个月的胎儿堕掉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现在得了这种病就算刚刚孩子没有被撞掉回去也一定把他堕掉!绝不能让孩子也感染上这种虫子!不对!三个月还不明显不可能看得出来,只有未婚夫知道我怀孕的事难道她认识未婚夫?: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我懂得一点面相。冉羽只是简单的回答并不认为对方会相信。
杜栖霞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现在的自己就算找到那个男人又能怎样。最可怜的还是腹中的胎儿,不能让那些恶心的虫子碰到孩子孩子坚决不能!
两人又回到大厅打算从人群里挤出医院,毫无预警的一个潮流打扮女孩倒在她们脚边。女孩的面部以及大半个胸腔被吞噬的干干净净,留下的胸骨上像是倒上了一层绿色的熔蜡,红色的虫子用密密麻麻的触脚在裸露的胸腔内不停的钻进钻出,尾部还不停的分泌乳白色的粘稠物
杜栖霞的眼睛直盯着这种即将将自己吞噬的虫子不自控的颤抖起来。不知故意还是偶然一条细细长长的虫子掉下来向这边方向缓缓爬来,密密麻麻的触脚爬过之处留下绿色的水痕,杜栖霞只会颤抖也只能颤抖。
还不是一般的恶心!冉羽嫌恶的抬起一脚将它踩扁并碾碎。
杜栖霞吃惊的看着冉羽,她的脸上确实没有唇环或是鼻环:你也能看到是不是?这些虫子不是幻觉对吧!
幻觉?这些虫子当然不是幻觉!它们是从通向鬼界的空间缝隙里钻出来的蚀骨蜈蚣,一般都是爬进尸体体内食肉蚀骨。冉羽的脚步不停的往外挤,明明有很重要的是却一直脱不开身。
为什么这次是活人身上?还有没有的救?
怎么说呢活人的七窍都会被一种生气罩住,所以蚀骨蜈蚣只能钻进没有这种生气保护的尸体内。但是有些无聊的人在七窍之外开了让它们能自由进出的孔,它们自然会选择更美味的活人。
果然万恶的根源来自脸上本不应该有的洞孔:还有得救吗?杜栖霞紧跟上冉羽急匆匆的脚步,终于摆脱拥挤的时尚青年和刺鼻的腥臭味。
火烧!但它们在人的体内总不能连人一起烧吧!不过这种蚀骨蜈蚣离开鬼界就不再有繁殖能力,寿命在人界最多也只能维持十天不到,所以只要把空间缝隙封上再过段时间它们就不存在了。
现在被感染的人就没法救了?杜栖霞的声音打颤还是不能接受孩子没得救的现实,就算下定决心把他堕掉也没有这种揪心的疼。
一个高大男生的手拍向冉羽的肩膀:你还在这里磨蹭?难怪等不到你。
呀!阿康是专门来接我的?冉羽顺势想来个热情的拥抱却被段浩康闪身躲开。
还这是冷漠啊冉羽无趣的收回扑空的双手斜眼盯着闪的老远的段浩康,这家伙不会真的跟古藤紫光呆的太久性取向发生变化了吧。
麻烦已经解决,只是来道个别。真受不了这个女人,好不容易找到空间缝隙的位置总是会有人慢半拍,段浩康转身欲走看到远走杜栖霞的背影:你的朋友走掉了,她好像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不是朋友啦!刚刚就是不小心撞到她才没来得及和你们会合。她怀有身孕,就算蚀骨蜈蚣钻进她的身体,不久也会被胎儿的生气给逼出来。
不知吞了多少片堕胎药杜栖霞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想睡,西下的阳光射不进这个小房间,满屋子的阴冷和潮湿。以前看过电视上演堕胎的人都会痛的死去活来,都快两个小时自己还没有一点感觉是不是该庆幸?杜栖霞起身冷眼看着已是血红一片的下身没有感觉是不是很恐怖?
孩子终于走了
也许是因为血腥味,每个角落缝隙都涌出密密麻麻的蚀骨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