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邂逅暖夏
一个幽幽折折,处处寻寻觅觅的鲁镇,暖暖地吹来一夏的故事。
阿Q第二次进了栅栏,倒也并不十分懊恼。他以为人生天地之间,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有时要在纸上画圆圈的,惟有圈而不圆,却是他行状上的一个污点。但不多时也就释然了,他想: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于是他睡着了。
睡梦中阿Q被尿憋醒了,揉着惺忪的眼想找块地方解决一下,左腿一蹬啊!!!!
镇上行人众多,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和一阵阵清脆明朗的笑声如一个个轻然跃动的音符,使你听了恍然从尘世睡梦中醒来。依旧是那么质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有三五个小孩从身边跑过,几位鹤发老者坐在屋檐下,几许捶衣捣米声,几缕炊烟缭绕在空中。
那条青石板铺就的特色街,连着两天去踩,自然,也就连着两天路遇了脸容惨淡的祥林嫂,破衫烂衣,左手拿着一根竹竿,右手握着一只破碗,不过倒有几分姿色。
阿Q惊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大声的吐了一口唾沫:咳,呸!老子还以为这回玩完了,没想到莫名其妙掉到这麽个好地方,奶奶的。之前的事就像噩梦一样,吓死老子了!!
二.互诉卿衷
阿Q走着走着,正高唱着《小孤孀上坟》时,迎面就撞上一个孤孀。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茫然若失地走到阿Q面前坐下来说。我是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祥林嫂因在鲁四爷家没事做了,便又想向人说她悲惨的故事,于是不自觉地把陌生的阿Q当做倾诉的对象。阿Q因为从没听过她的故事,便不像其他鲁镇人那样一开始就打断她的话。待到祥林嫂说到结尾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阿Q也流下停留在眼角的眼泪来,阿Q一时嘴拙,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儿来,只陪着祥林嫂叹息流泪。
妈妈的妈妈的阿Q嚷嚷道,不过转念一想有什么呢,我觉得你是第一个这么倒霉的人,除了倒霉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祥林嫂凹陷的眼眶垂下几滴凉冰冰的老泪来,惴惴怯怯地低声问:那问你个事,你大概是知道的罢?阿Q歪着头,不屑地回答:你可看见过杀头麽?咳,好看。我平生见过的事多了去了,还怕你问么?快问罢!这正好。你是肯热心帮人的,见识得又多,自然是比我懂得的。我正要问你一件事祥林嫂那没有精彩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阿Q被夸得冲昏了头,舒服得如六月里喝了雪水,高兴得锵令锵~得得地唱了起来。就是祥林嫂走进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的?阿Q没想到祥林嫂会说出这样的话,诧异的站着。有没有罢?祥林嫂惶急了。阿Q抓了抓辫子,不耐烦地塘塞道:灵魂顶个屁用!你进过城吗?城里人把长凳叫条凳,油煎大头鱼里的葱丝本该切成半寸长,这里却只有细细的丝儿。这是错的,可笑!哙!城市人就应该是没有灵魂的。哼,有趣,这小孤孀不知道闹着什么玩意儿了?阿Q想。
祥林嫂听了之后,神气变得舒畅,眼光也变得分外有神,流出了激动急迫的眼泪来,高兴带劲似的对阿Q说:Q老哥,我要进城。
三.当初我们
阿Q本来也想和祥林嫂一同进城去,可以去参加革命,但是忽又想起自己被抓进监狱的那次,还差点送了命,于是郁闷地买了碗酒站到树底下喝。阿Q喝得醉熏熏的,梦中梦见了像仙女一样的小尼姑拉着心爱的吴妈走来,不禁也伸手过去,小尼姑温柔亲切地唱到:
暖洋洋春景百花鲜,
对双双鸳鸯在水上眠。
红艳艳桃花满园放,
绿沉沉杨柳垂溪边。
细飘飘几点清明雨,
伊哑哑无数扫墓船。
只见那烟雾雾春风飘白纸,
又听得娇滴滴声音哭青天;
惨凄凄泪湿鲛绡帕。
亲夫吓,你不该撇奴奴独自到黄泉,
全不想哭啼啼的孩子把谁人靠;
可怜奴泪汪汪满腔心事对谁言。
意欲欲再醮旁人去,
一心心抛不下这旧家园。
悲切切哭得肠欲断,
嗽声声跪倒坟旁边。
泪盈盈敬夫三杯酒,
气喘喘掩泪尚留恋;
愿夫君早些些带奴赴冥间。
四.宣召幸福
酒碗砰!的落地,杂碎的声音有点疼。阿Q摸摸脑袋上被磕出的大包,忿忿的对着墙壁唾了口唾沫:现在的世界太不像话,总是儿子撞老子忽而想起这面颓废衰败的烂墙并不值得自己浪费口水,便又渐渐地躺下了。一低头,阿Q瞅见自己尿湿的裤裆,急忙四周看看,幸好没人知道,不觉会意开心地坐起来,并且翘起了二郎腿。
不一会儿有人递了一篮子饭进来,阿Q正襟危坐地夺过篮子,轻轻悄悄地打开,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惬意的饭菜!有人服侍又不用付钱,老子本来就该过如此的生活。阿Q夹起一块羊头肉,在朦胧中,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连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似乎还有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声,拥抱了所有人和所有的一切。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黑夜的疑虑不快,全给喜悦祝福般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都歆享着牲醴和香烟般的快乐,都醉醺醺的在空气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