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女人死了,死的那一天,男人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含着眼泪说:“你要是走了,孩子们可怎么办。”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看着扑在床上的孩子们,一共三个男孩。
女人勉强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喉咙早已经插上气管,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走了。
男人大哭了一场,把女人接回了家。办了场葬礼,宴请了全村人。孩子们轮流陪着爸爸守夜,男人跪在大堂前面,看着黑白照片上面的亡妻,日日垂泪。就连饭菜也只吃最少量的。
第一天晚上,男人有些困了,一直照顾重病的妻子和孩子们,他的身体早已经累垮。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他听到了妻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但老家有规矩,不能答应,以免亡魂思念人间,离不开腐朽的躯壳。
他没有答应,妻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后该如何如何,他常年在外工作,对于家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妻子说起了孩子们的秉性,老大稳重,但要磨砺。老二调皮,不要心软,该打就打,老三沉默,要多和他说说话。
男人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刚想答应妻子的叫喊,但忽然想到,我不能答应,不代表我不能叫她啊,于是男人喊了老婆一声。老婆立刻答应了,随后两人说起话来。
第二天白天,他感觉身子有些虚,连忙睡了一觉。模模糊糊的时候,听到老大对老二老三说:“昨晚,我听到妈妈和爸爸说话了。”老二不屑的反驳:“怎么可能,妈妈都死了,你出现幻觉了。”老大没有反驳,只是垂下头默默说道:“你今晚就知道了。”
晚上,男人又喊了妻子的名字,妻子如约而至又像是根本没有离开。老二陪着爸爸,听见爸爸和妈妈说起话来,都是一些家常,老二胆子大,喊了一声妈。也和妈妈说起话来。
第三天轮到老三了,但老三胆子小,不敢叫,只是默默的听爸爸妈妈说话,天快亮时,他有些困了,就在快要睡着时,听妈妈对爸爸说:“你头七那天喊我的名字,我就能回来一直陪着你。”老三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大老二,两人都沉默了。
三兄弟轮流陪着爸爸,除了老二谁也不敢叫妈妈的名字。男人白天睡觉,晚上守夜。身子有些吃不消,男人的母亲便找了一个同村的女人过来照顾他。男人一觉醒来,发现有个女人在一旁为他擦汗,便责怪道:“我老婆还在棺材里了。”
女人反问道:“那你老婆不在了,是不是可以了。”男人沉默下来又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女人,女人高高瘦瘦,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连衣裤。胸前两团肉呼之欲出,腰间细瘦,可堪一握。她名叫小桃红,他忽然想到妻子的小名也是这样,这个名字在农村很常见,他也不在意,小桃红去年死了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日子。母亲不找别人只找她,也是有意思在的。
男人有些责怪母亲,但想到以后一个男人照顾三个孩子还是有些不方便,何况自己还要在外工作,若是有个女人。想法刚刚冒出来,他立刻将它打消,但小桃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羞中带欲。刚才被打消的想法像是海底的气泡,又冒了出来。
第六天晚上,老婆的亡灵责怪男人今天怎么来的迟了一些。男人连忙解释,最近身体不好。一旁的老二不再找母亲说话,想起了白天去找爸爸,结果看到的那一幕,妈妈都还没下葬,爸爸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恶心。
天快亮时,妈妈的身影离开,离开之前告诫男人,“一定要记得喊。”男人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急匆匆的跑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就算是回来了,身子也烂了啊。
那里比得上小桃红。他又想起了小桃红细柳似的腰。
头七当天,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人就来了。天空灰蒙蒙的,不时从远处吹来彻骨的寒风。众人抬起了棺材,男人抬在最前面。一直运到了墓地,将棺材放在了墓坑里,根据习俗,除了亲人之外,其他人都要离开。最后由至亲下土。
妻子的母亲等人最后离开,将这一切交给了女婿和孙子。男人朝着棺材,跪下,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男人见时间不多,便说道:“你以后在天之灵,保护我们一家人。”
“你怎么不喊我。”妻子的灵魂出现了,漂浮在空中,焦急地朝男人说道:“快喊啊,到十二点就不行了。”男人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说了几句后,刚想离开。一旁的老二忽然说道:“爸爸,妈妈让你喊她。”
“别瞎说,快回去。”男人呵斥了一声。
就在这时,老二喊了一句:“妈妈,你快回来吧,我们想你。”男人紧张的看着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突然,棺材动了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男人看了一眼,突然雨下了起来。一滴滴豆大的雨滴在棺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男人喊了一声,看着棺材的动静越来越大,冲进雨里,往家里跑去。一旁的老三安静的站在棺材旁,对老二说:“爸爸跑了。”
老二看了看大哥,随后老大拿出了事先藏在这里的锤子等工具,将棺材盖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细瘦的女人,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
她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男人的身影,叹道:“我小桃红怎么嫁了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