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我的大学生活,我是很遗憾的,当初沉迷在游戏和社交网络中不能自拔,导致毕业一年后还在家里啃老,每天听着父母的叹息声和邻居异样的眼神,我就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为了不再受到别人的歧视,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最近在网上学了一种谋生之法,就是在我们家乡比较流行的“打小人”,这几年街头上出现不少的“打小人”摊子,她们只要喊喊几句口号,拍拍几下纸片,红色的毛爷爷就到腰包里了。
我瞒着家里人网购了“打小人”所需的道具,香火香炉,芝麻黄豆,元宝金银小人纸之类的有满满一箱子。
今天是初六,是适合“打小人”的日子,我拎着装满道具的行李包溜出家门,往最近的南更街走去,南更街也有几位“打小人”的专业户,不过她们老了,经常连咒语都念不利索,更没有力气捶打小人纸,而来打小人的客户不都是希望小人能够被狠狠地打一顿吗,我到南更街之后,肯定会分到很多生意,到时候就发财了。
“糟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因为刚刚想到要有力气捶打小人,我才发现自己没带锤打小人的鞋,“不至于用自己穿着的鞋吧?”我抬起脚,看着自己穿着的凉拖有些发愁。
“咦,这是什么?”我正路过一家杂货店,发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只鞋,我朝门里看了看,没有发现老板,只看见玻璃窗上的几只玩偶在晃,“恐怕是老板搬货的时候没注意弄丢的吧,真是好运,今晚注定要开张大吉。”我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人,就迅速将那只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拎着行李包一路小跑离开,心里美滋滋的。
到南更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别的摊位都是往热闹的地方挤,“打小人”不一样,就得往阴暗的地方挤,最好在桥底下面,不过如果真在那个地方摆摊,也没有客人会去吧。
我在几个老太太充满敌意的眼神里走到了南更街的一个角落,摆好道具,做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但不知道是因为位置不好,还是那些客人喜欢找熟人,我坐到腿麻都没接到一单生意,我看着那些老太太有气无力锤着小人,不时还丢一个得意眼神过来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炸。
我忽然想起怀里那只鞋子,手探进去摸了一把,鞋子还在,拿出来一看,是一只常见的女士球鞋,右脚的,白色底面,外侧鞋帮上还印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哎,你这打小人吗?”就在我百无聊赖想着是不是该收摊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我一抬头入眼的是附近女中的校服,女学生来“打小人”?怕不是同学之间闹矛盾了,我默默想着。
“咳咳…啊,是啊,”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加庄严,“家传的,百年历史,驱恶运,逐小人,童叟无欺,一次一百,不知道姑娘你有没有要打的小人照片啊?”
“没有。”声音清清冷冷的,很好听。
“那也没关系,”我打开自己的行李包,掏出一叠小人纸,“我这里有一些高人画的小人纸,很灵的,姑娘你要打的小人是男还是女啊?”
“男的,四十八岁。”姑娘蹲下来,和我面对面,眼神很清澈,她从我手中一叠小人纸抽出一张男性角色,端详了一会,说:“就这张吧。”
不知道是不是旁边路灯的原因,她的皮肤看起来非常白,刚才碰到她指尖的时候,触感也是异常的滑,我又看了一眼她,简简单单的校服挂在身上,有种青春的美感,只是为何路灯下的她没有影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指晃了晃,地下的影子也随着动了几下,我再看她身旁,周围一片光溜溜的一点阴影也没有,另外她右脚光着,左脚那只鞋外侧鞋帮上印着一朵红色玫瑰花。
“开始吧,把鞋给我,我自己打。”她把小人纸铺在台子上,又摊开手掌朝我要鞋子。
不会吧,我开张第一单怎么做了个鬼的生意,肯定是那只鞋的原因,我拿了她的鞋,她跟着我过来的,我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将鞋递给她,她接过鞋,说:“你念口诀。”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点头,“打…打…打你个小人头,让你有气没得透,打你个小人手,让你…让你…”这几句口诀本来就是我临时背的,这下一害怕,全忘光了,我抬起眼角瞥了一眼她,还好她没有生气。
“啪…啪…啪…”台子并不是那么光滑,而是带有一种颗粒感,小人纸在鞋子有力持续的拍打下,开始变形撕裂。
究竟是谁得罪了这位鬼姑娘啊,真要得罪了直接去索命啊,何苦来这里吓坏我的小心脏啊,这次要是能够活着回去,父母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再也不出来瞎胡闹了。
当一百块钱放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的两条腿还在打颤,我看了一眼台子上的小人纸,脸已经被锤得稀烂,我连东西都不敢收拾,就跑回了家。
睡了一夜之后心里还是有点发慌,我想起自己的行李包还在南更街,吃过早饭又往那边逛,路过杂货店的时候,发现门口围了一圈人,我叼着根油条往里挤,只听前面有几个人在说话,“真是太惨了,你是没看到,杂货店那老板整个人就像被挖掘机碾过一样,尤其是脸,像是被锤子锤得稀烂一样,太可怕了。”
“你说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犯得着这么惨无人道?”
“那可不一定,你们不知道吗?杂货店里发现的可不止一具尸体,还有一个小姑娘的呢,那小姑娘才叫惨呢,浑身的皮都被人扒了!”
“哦?还有这回事?”
“听说杀小姑娘的就是店老板,你们还记得门口挂着的那几个玩偶吗?哎,王老三,我记得你摸过,你当时还夸那玩偶手感很滑呢,那玩偶啊,就是那小姑娘的皮做的,至于店老板是谁杀的,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小姑娘变成鬼回来报仇呢,对吧?”
我在人群中听得冷汗直淌,回到昨晚的摊子旁,摸出她给我的一百元钱,引了一把火,将一行李包的道具烧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