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彼岸的你作者:佚名|时间:2022-11-22 07:36:46

清晨。胡同里。

一位身材瘦削、西装革履的男士与一个清秀的女子匆匆擦肩而过。然而,他们终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自此,开始了他们一天的日记。

他的日记

深秋的天空,一如往日的明亮。然而天空的蓝眼睛里,似乎笼罩着某种无法抑制的忧郁,挥之不去。就连柔情万丈的朵朵白云,也不愿多加驻足。

穿过这条胡同,再走过一条大街,便是国有企业的所在地。这条胡同很长很长想到即将被公司的大门所吞噬,我的心颤栗了一下,默默祈祷着胡同能更长些。与四周气宇轩昂的摩天大厦战士相比,它仿佛是一个戴着手铐的矮囚徒,于风雨飘摇中呵护着逃难的古建筑。斑驳的树影在同样沧桑木窗上摇曳,摇曳着不紧不慢的过去

叮铃铃大学刚毕业的我骑着轻快的自行车,身后载着一脸幸福的她,在胡同的小道上留下串串微笑的碾痕。那时我们的日子简单而充实。我在一家小型民办企业找到了工作;而她,则在企业附近的一所幼儿园当启蒙老师。每天一起上下班的路程总是那么短,短到盛不下我们的欢声笑语。身处偌大的繁华都市,我们无力买上好的楼房,就在胡同的一间民屋里合租了下来,倒也其乐融融。三年的相扶相持,三年的患难与共,使我下定决心要向她求婚。但一场误会无情地毁灭了这一切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轻轻飘过,把我的思维拉回了现实。是她?真的是她?我是在做梦吗?那人也似乎觉察到什么,回过头来。我的心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四年过去了,寻寻觅觅,朝思暮念,不想竟与出走的她在胡同的古树下不期而遇!她依然是那么的清纯可人,身着一袭红裙,脸上虽没有刻意化妆,但灵动的双眸分明跃动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她的左手拉着一个行李箱,而右手牵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小男孩。我的眼前掠过一束寒光,但仍强迫自己走了过去。

好巧!,我笑着说,需要帮忙吗?

哦,是你她的目光落在我那提着公文包的左手上。它正戴着一枚金戒指,在晨曦中熠熠发光。那枚戒指是母亲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四年前的我曾一心一意要把它放在她的手中。而昨日,是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日子我们相遇的七周年纪念日。于是,我把它拿了出来,送到金店去打磨、抛光,使之恢复原样。我把它套在自己的手指上,以缅怀那段逝去的时光。我对她的误会曾深深伤害了她,她还会回来吗?也许我不应停留在泛黄的故事中,去追觅已经失去的东西。我应该注意到秘书小莉对我的含情脉脉与无微不至只是我忘不了她,忘不了她种种的好。而如今,她已是人妻,身旁是可爱的儿子,此时此景,自己的悔恨又何足一提呢?转眼间,已然物是人非。

这是你的儿子吧?多大了?我勉强地笑了笑,却明显感觉有什么在坠落着,一直往下坠落。

他三岁了。她微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两颊现出了浅浅的酒窝。

岁月不饶人啊,一年前我也结婚了,爱人挺善解人意的。我撒了一个谎,为的是至少在她眼里我算不上是一个失败者。这时,她美丽的睫毛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

那好,我们也准备离开这里了,祝你家庭美满幸福!她说道。

没有你的家会是幸福的吗?只见未来,白茫茫一片。

谢谢,也祝你安好。

就这样,我们离别了,或许会重逢,或许再也不会相见。谁又知道呢?我抬头望瞭望苍穹,竭力把泪水眨回眼眶。走了几步,我禁不住回头。远处,她正蹲了下来,专心地为儿子揩汗

她的日记

秋日的早晨孕育着几分凉意。我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拉着行李箱,回到了这座满是温馨记忆的城市。四年了,我仍然思念着他,所以决定找他。虽然那个误会伤害了我,但时光不就是最好的过滤机吗?也许,我早应原谅他,因为我还爱他。我们在萧瑟的胡同里走着。深秋的一草一木,都曾是我与他爱的见证。此时的梧桐树落叶纷纷。侧耳细听,我仿佛听到了什么。远处飘来一串又一串的铃声,我坐在他的身后,头早已埋进他温暖的后背,而整个世界都为之旋转

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轻轻掠过,我转过头,发现竟是他!我的心骤然跳了起来,百感交集。四年转瞬即逝,我已是一个母亲,一个勉为生计、憔悴不堪的母亲。我在另一座城市扎了根,拼命赚钱以支付高额的租费,还有日常的各种开销。忙碌就这样占据了我的生活。但我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的母亲,培养一个健康优秀的儿子

飞机即将抵达城市时,我特意化了一个淡妆,以暂时抹掉岁月踏过的足迹。此时,他会看出我脸上的憔悴吗?连同黑黑的眼圈?但愿化妆能掩饰这一切。我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他转过身、走过来。心里却默默想着:他的怀抱,会是一如往昔的温暖?

好巧!需要帮忙吗?西装革履的他优雅地微翘嘴角,说道。

哦,是你我竭力压制住心中的兴奋。想不到四年里日夜想念的人竟然站到了面前,恍如隔世。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滑向他的左手。一枚精致的金戒指正戴在他的中指上。什么?他结婚了?!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冥冥中,一只手把我从温暖的篝火狠狠推进了冰冷的海水。幸好他正盯着戒指若有所思,没有留意我的失态。也许是我误会了罢,我抱着一丝希望想。

这是你的儿子吧?多大了?他轻松地问道。

他三岁了。

岁月不留人啊,他继续说道,我也结婚了,爱人挺我的脑砰然一声,仿佛是镜子的坠落。回过头,那一地的碎片,再也无法弥合,任凭手指被割得血肉模糊。后面的话早已听不清,只觉双眸涌上了一层雾,一层怎么走也走不出的雾。我急忙眨了眨眼睛,把泪水眨回眼眶。说道

那好,我们准备离开了,祝你家庭幸福美满!

也祝你安好!

我决意地转过身,往机场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明白自己的目的地仍将是机场。我真的要走了,去未知的远方,做未知的事情。他早已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而我,不过是他人生中一段猝不及防又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不是吗?这座城市有太多的痛苦与悔恨,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正想着,身后的衣角被什么扯了一下。回过头,是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儿子正含着一根小手指,眼睛直盯身旁经过的一对父子俩。那个小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快乐地咯咯笑。儿子揉了揉双眼,说道:妈妈妈妈,你昨天不是说我四岁了吗?还有,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蹲下身,一边爱惜地抚摸他的脑袋,一边编织着另一个善意的谎言

邂逅了彼岸的那个你,转过身,却只有天边那朵云翳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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